1963年,行運的海王星在天蠍,連續四分相我的太陽、金星、木星、冥王星,我沉迷黃梅調,看了十六遍梁祝,可以從頭唱到尾,直到現在歌詞我都還記得,有一次我在課堂上唱「一場好夢匆匆醒,萬丈情絲寸寸灰……」,學生聽了眼眶都紅了。
所以,以前上課時完全聽不到老師在講什麼,耳邊全是黃梅調,我每天畫凌波,抱著她的照片睡覺。
談到這裡我並不慚愧,那是一個世代性的沉迷,當時台灣有很多人迷凌波迷得更誇張,凌波登台時,她們朝著凌波丟金子,為了摸她的腳,躲在桌巾底下,我們才十幾歲的孩子,根本不敵海王星的蠱惑。
因為這個經驗,我可以同理追星族的心情,像吸毒一樣,那是一種癮,一團心靈迷霧、一種沉淪、頭腦無法作主;就像希臘神話裡的海妖席倫絲,她總是在岸邊唱著淒美動人的歌聲,媚惑往返海上的水手,使他們所駕駛的船,不由自主地駛向岸邊的礁石,撞個粉碎…。
我的功課一片慘紅,英文考6分,數學考負1分(因為倒扣),但我的國文一直很棒,每次發作文簿,我和一個好朋友就在心裡競爭誰的分數比較高。
國文老師還送我一本「幾度夕陽紅」,全班向我借書,輪流看。
結果敗在珠算,三科不及格,初二就留級了,全班五十多人,因為留級只剩三十多人,人數不夠,只好三班合併為兩班。
我帶著一群同學去探察留級的新班,一進門就擺出獅子的姿勢向她們揮手說:「大家好!我們要留級來跟你們同一班!」
在五十歲後的同學會,有一位同學告訴我,她永遠難忘我進教室的那一幕,居然有人留級還成群結隊的拜碼頭,她驚嚇地說不出話來。
這張照片攝於1963年,那個玩瘋了的年代,當年我十五歲,一行人浩浩蕩蕩擠到照相館,人太多了,每個人都自己化妝,我有個同學,她想仿林黛在「江山美人」中的造型,現在想起來,畫得有點像蠟筆小新的濃眉,可惜沒有她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