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路

曠世戀情（四）

──愛情的夸父

徐志摩在現實與夢幻的邊緣走鋼索，一面承受生活債務的拖磨，一面努力攀爬性靈的高峰；創辦「詩刊」，不斷以寫詩來網住舊夢的殘影，也藉著詩，表白他對林徽因不死的深情。他表層意識雖然不會同意，但事實上，「永遠得不到的愛情」正合乎他深層意識的渴望，成為愛情的夸父。

徐志摩的火星在雙子，而火星的動力是在追逐和征戰時才會被燃起。陸小曼曾在一篇「哭摩」的文章中提到：「摩，你為我荒廢你的詩意，失卻你的文興……」雖說兩人結合帶來種種的不如意與生活的拮据，所以，他必須把火星的能量用在奔波於北平、上海之間授課糊口。然而「荒廢詩意，失卻文興」也是緣由於兩人結婚了，不必再追逐、征服，火星鳴金收兵，創作動力自然熄滅。

相反的，他與林徽因之間，卻像春蠶吐絲般的牽繫著默默的深情，在「得不到」的折磨與渴盼中，反而擁有無盡的想像空間，所以也激發出他寫詩的創造力！

坦白說，他愛的不是陸小曼，而是林徽因。再說得真切點，他愛的其實是他自己內在的女性心像：被壓抑在陰影中的阿尼瑪，就是造成他深情迷戀的主因。

徐志摩一生都難以擺平自己心靈中魔羯的社會期許和雙魚虛無空靈的兩股力量，所以當他知道兒子對他創辦的詩刊沒什麼興趣時，反而自我嘲諷的說：「一個家出一個瘋子也就夠了！」否定自己雙魚的美質，陰影投射在陸小曼身上，內心衝突也凸顯在現實生活中，陸小曼成了代罪羔羊，成為父權社會懲罰的對象，（例如徐父在徐志摩母喪時，拒絕小曼入門，或徐志摩遇難後，世人對她不諒解），因為在封建社會時，愛情本來就是禁忌，是要被詛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