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路

一代茶聖千利休(二)

──利休之死

習襌或喜歡茶道的人都看過關於利休的文字，但極少涉及到他的死，死因是個謎。

要談利休的死，就要提到豐臣秀吉，秀吉為貧農之子，少年時期生活艱辛，加入信長麾下，在信長死後的內部鬥爭中崛起，而後逐漸完成全國的統一，算是個平易近人的草莽英雄。

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利休不肯讓出自已珍藏的綠粙香盒而被豐臣秀臣賜死。實際上在利休切腹十年前，秀吉就對他：「如果你不是茶人，天下都要被你拿走。」

人要適性，不能貪得無厭，南唐李後主，他的詞在亡國之後，從狹窄的個人歡樂進入開濶的生命情境，堪稱一代詞宗，但李後主是個失敗的皇帝。

豐臣秀吉成功的統一日本．歷史對他的評價很高，認為秀吉雄才大略，無人能比。但依我看，秀吉的內心真是匱乏，年少貧窮的他，有著暴發戶性格，用黃金打造茶室、茶碗，連紙拉門的骨架也是黃金製作的。

秀吉沉迷與肉慾，妻妾十多人以外，還有二百多名女人，到六十多歲了，仍不斷向外搜尋美女。他很像變成青蛙的無臉男，被慾望摧迫，要吞下更多東西，卻如飲海水，愈飲愈渴，愈縱慾愈是空虛。

當時有人說：「秀吉大人患的是貪毒。」也有人來協調，要利休向秀吉磕頭：「磕頭，他就原諒你。」而利休說：「我只願意向美麗的事物磕頭。」

其實這兩人就像菊花與劍，美麗的菊花和銳利的刀劍，代表日本人矛盾的雙重性，秀吉用武士刀征服日本，利休用美學憾動天下，只要是利休揀選的茶具，其價值就無以倫比，「美，我說了算！」是這種篤定令旁人不悅吧？

只要靜下來，秀吉就要面對自己坐擁滿城黃金卻依然匱乏貧瘠的生命，但已無山可登，無戰可征服，秀吉嫉妒利休對美的絶對自負，嫉妬利休的尋眾魅力，嫉妒利休在茶室中的定境，最可惡的是竟然不肯屈服！

要怎麼摧毀他的定境？已經成為秀吉在閒閒無事的太平歲月私密的樂趣與思維。

在藉故殺了利休的弟子，又說要娶利休的女兒，迫使他女兒上吊自殺後，終於按耐不住大動干戈，以三千兵力來對付一個茶人，在雷雨的天氣中，讓利休切腹自盡！